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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广松:此心光明——从读书到用书

http://www.cnnb.com.cn    中国宁波网2023/05/22 09:20稿源:宁波日报

  汪广松

  关于读书的话题是老生常谈,然而,ChatGPT的横空出世可能使“读书”变得“奢侈”,使“用书”变得快捷方便。由此带来的问题是:有AI代替人来读书、用书了,我们现在怎样理解“读书”这件事情?ChatGPT的核心是芯片,这类技术不妨称为“芯学”(此“芯学”非彼“心学”)。由于人工智能没有“心”,“心学”(及相关相类学问)或许成为人工智能难以逾越的“天险”。因此,借鉴王阳明从读书到用书的经验,对于我们应对ChatGPT的严峻挑战有积极的参考意义。

  学贵反身

  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己之学是古学,为人之学是今学。利用ChatGPT来做论文绝对是“为人之学”,因为所有的“学”都是“别人”的,是给他人准备的,与自己无关。读死书和死读书都是“为人之学”,而活学活用则是为己之学,因为把书读到自身上来了。

  黄绾曾评价王阳明:“功高而见忌,学古而人不识。”阳明学提倡的“知行合一”就是一种古学。在郭店楚简中“仁”字写成“”,即是说,身心合一为仁。知对应心,行对应身,知行“合一”是古学。需要注意的是,当王阳明讲“心学”时,“心”已经包含了“身”;当他说“反身”时,“身”也包含了“心”。身心合一,知行合一,书就读上身了,所谓“反身”。

  有人问《论语》中的两句话:“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那意思是说,孔子是不是把“学与思”分为两件事?王阳明回答他:“其实思即学也……思与学作两事做,固有罔与殆之病,其实思只是思其所学,原非两事也。”在王阳明看来,读书贵在反身,反身就合一了,就是一回事,分作两事就不能反身。这几乎可以看成是阳明学的“心法”。譬如有人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王阳明回答道:“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精、气、神都能合一,都合在人身(心)上,就是说都以反身为旨归。抓住这一点,千经万典都能通,都能用。

  为己之学并不神秘,也并非高不可攀,其实是简易、明白的。在有些时候,某句书上的话脱口而出,如出自心,那就可以说,这句话“反身”了,此时言与人合一为信。

  学以致用

  清初学者颜习斋曾对宋以来的儒者有过批评,说他们当中的“上品”人物,也不过是“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有鉴于此,颜李学派提倡“实学”。阳明学不是“实学”,他的学以致用,与其说是“实用”,毋宁说是“用心”,而他的“用心”以“不动心”为重要表现。

  据《传习录》记载,尚谦问孟子之不动心与告子异。阳明曰:“告子是硬把捉著此心,要他不动;孟子却是集义到自然不动。”实际上,王阳明的“不动心”也有一个过程。弘治六年(1493年)春,王阳明会试下第,大家都来安慰他,可他却安慰“以不第为耻者”,王阳明说:“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这个阶段他还在学“不动心”。这之后王阳明经历了一系列坎坷,却也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渐成“不动心”之象。

  正德十一年(1516年)九月,王阳明因兵部尚书王琼举荐,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漳等处。王琼曾对人说:“阳明此行,必立事功。”为什么?因为王琼“触之不动矣”。在平宁王之乱的鄱阳湖大战中,王阳明不动声色,一边指挥打仗,一边与弟子讲学,“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获得大胜,这是“心学”用之实战的经典案例。

  据钱德洪记载,平宁王乱期间,有人曾问王阳明:“用兵何术?”他回答道:“用兵何术,但学问纯笃,养得此心不动,乃术尔。凡人智能相去不甚远,胜负之决不待卜诸临阵,只在此心动与不动之间。”这是心学之用,越是大事,越要用心,但有人不以为然。王阳明献俘之后,有一天召集弟子讲学,他说:“我自用兵以来,致知格物之功愈觉精透。”一众弟子“或以为迂”。实际上,平乱之后的政治斗争比战阵更加凶险,王阳明“一不为动,务待以礼”,终于平安度过劫难。他的临终遗言“此心光明”,心学境界应是又有提高:动心不动心都是戏论,或者说心动与不动都可以,此心光明就好。

  传不习乎

  阳明心学自诞生之日起,就受到官方及学界的非议,指责心学为“禅学”。但王阳明并不像禅门那样以心传心、不立文字,他在戎马倥偬期间依然重视以书传心,重视编集著述,重视“立言”。

  正德十三年(1518年)六月,王阳明编集刊刻了《朱子晚年定论》。七月他将早先序定的《大学古本》与《格物说》合成《大学古本傍释》一书,予以刊刻,在这部著作里,他用“亲民”取代了朱熹版《大学》中的“新民”。同时他还序定了《中庸古本》。王阳明还特别重视石刻,在重建濂溪书院时,他就将《大学古本》《中庸古本》,连同周濂溪的《太极图说》、《通书》“圣可学乎”章刻在郁孤山上,所谓“勒石于虔”。他还支持弟子刊刻了《传习录》(三卷本)。嘉靖三年(1524年)《传习录》再次扩编刊刻,称为《新录》(分上下二册),这一年王阳明撰成《大学问》(又作《大学或问》),编集刊刻了《居夷录》《阳明先生文录》等书。

  以上编著刊刻是王阳明从读书到用书的必然发展,也可以说是效仿孔子晚年整理六经的行为,而《传习录》则对应《论语》,是将王阳明的一生当成了“书”。在读书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读人,乃至读天地万物,直至人本身也成为阅读和学习的对象。

  曾子曰:“传不习乎。”读书不仅仅是自己读了书,成为书,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要将“书”传下去,供后人学习。无论ChatGPT怎样发展,无论书的形态怎样变化,机器的知识生产不能代替人的精神生长,薪尽火传、文明赓续是人类的伟大,是人世间永远不灭的光辉。

  (作者单位:浙江万里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

编辑: 郑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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