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呈祥：文化艺术与培根铸魂

　　仲呈祥 

　　今年3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文化艺术界、社会科学界委员时发表重要讲话。这一重要讲话传递了中央关于文艺工作的最新精神，是所有文艺工作者必须遵循的重要指导思想。习近平总书记在重要讲话中指出，文艺界、社科界是做培根铸魂工作的。根须培，靠什么来培？途径之一便是文艺；魂要铸，靠什么来铸？也要靠文艺。经济只能致富，文化方能致强。在2014年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了一万多字的重要讲话。在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举精神之旗，立精神之柱，建精神家园，都离不开文艺。总书记重要讲话的关键词是“精神”，强调文艺是做精神工作的，是做培根铸魂工作的。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文艺不能迷失了方向、在为什么人的问题上来不得闪失、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文艺不能沾满了铜臭气等重要思想，明确指出文艺工作者是使民族精神健壮起来和提高国民素质的队伍。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了文艺工作培根铸魂的重大使命，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

　　坚持以社会效益为最高准则

　　最早提出社会效益问题的是邓小平同志，他在“四人帮”覆灭之后对文艺政策进行了重大调整，提出用“二为”方向取代弊多利少的文艺为政治服务方向。这个重大调整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使文艺体裁更多样化、风格更多样化，由此带来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现实主义文艺的复苏。同时，邓小平同志又说，这样讲丝毫不意味着文艺可以脱离政治，因为归根到底，文艺是不能脱离政治的，“四个现代化”就是中华民族最大的政治，要以最大的能力为“四个现代化”服务。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也都再三强调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要统一。

　　关于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关系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有一系列重要论述。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当两个效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一定要让市场价值服从社会价值，让经济效益服从社会效益。这是回到了马克思资本论里的真理。一切市场运作都是资本运作，但人类不仅是经济动物，更重要的是高级形态的理性情感动物。因此，人不能只是以经济的方式把握世界，更要以精神的方式把握世界。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中国古代讲文艺创作时说，审美地把握世界的最佳方式就是超功利。从老子、庄子、孟子，一直到陶渊明、王阳明都是这样。陶渊明说得最形象，“不为五斗米折腰”，只有超功利才能有更好的艺术。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要加快构建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体制机制。可以看到，这里是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在此基础上再说实现两个效益相统一。还对文艺家提出要求，要用心、用情、用功讴歌伟大的时代，坚持以社会效益为最高准则。习近平总书记深度思考的问题，其实是一以贯之的，就是要我们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万万不能放松文艺培根铸魂的宗旨和任务，文艺工作应该追求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文艺家要向着人类最先进的思想靠拢，向着人类精神世界的深处开掘。

　　习近平总书记还打过非常形象的比方，我们既要像小鸟一样在每个枝丫上跳跃鸣叫（强调审美化、艺术化、细节、人物、感人，不要说教），也要在高空像雄鹰一样翱翔（把握题材有历史哲学意味、思想性）。他深情地说，中国不乏生动的故事，关键要有写好故事的能力；中国不乏史诗般的事件，关键要有写好史诗的雄心。我们应该思考，电影固然有产业性，有没有事业性？要不要培根铸魂？电影要不要艺术性？要不要精神高度和文化内涵？我体会，总书记的讲话是有强烈问题意识的，凡是中央领导在强调问题的时候，我们就要反思我们是否有做得不够的地方，是否有方向还不够明确的地方，是否有导向不够正确的地方。

　　守正创新出精品不负伟大时代

　　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文化艺术界、社会科学界委员时指出，要在正本清源上展现新担当，在守正创新上实现新作为。我们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态度，需要正本清源。因为只有守正才是真正的创新，离开守正空言创新，就是鲁迅先生讽刺的提着自己的头发要离开地球一样荒唐可笑。在此基础上，更好地用中国理论解读中国实践。当然，放弃创新，一味守正，也是守不住的，因为时代要前进，历史要发展，必须要有所创新。无需回避，现在文艺界包括影视界存在着用西方理论和好莱坞理论来解读中国文艺创作和影视创作的思潮和做法。不讲精神高度，不讲文化内涵，不讲对中华民族优秀文艺传统的继承和发展，也不讲对文化积淀的承载，不讲中国的特殊国情，而是简单地套用西方理论，这个情况是存在的。只有坚守中华文化立场、中华美学精神、中华美学风范，才能进一步做到美人之美；同时，学习借鉴其他国家、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学习借鉴符合我们国情的思想和理论，进而实现美美与共。

　　艺术当然要讲娱乐，但是过度娱乐和娱乐化是不对的；艺术当然要养眼，但是不能止于养眼。影视艺术的宗旨是培根铸魂，应该是化人养心，通过养眼进而养心。电影作品绝不能只是观众进入电影院获取视听观感的低级品，而应该是让观众享受审美意味，同时获得思想启迪和精神美感的上等品。习近平总书记3月4日的讲话强调了“四个坚持”：第一个是坚持与时代同步伐。我们很多导演和影视公司是奔着这个方向为民族传神写貌的。第二个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文艺创作的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可靠、最有效的一条是扎根生活、扎根人民。第三个是以精品奉献人民。现在一些作品公式化、概念化，拍出来没人看，这是较为普遍的现象。习近平总书记在回信勉励乌兰牧骑队员时曾指出，要努力创作立得住、传得开、留得下的优秀作品。在给中央美院八位老教授回信中，强调要做好美育工作，弘扬中华美育精神，并对美育精神进行了深刻而精准的阐述。我理解，通过美育实现培根铸魂的工作，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第四个是坚持用明德引领风尚。这四个坚持是文艺工作的重要遵循。

　　习近平总书记讲守正创新，究竟要守什么正？我体会，就是要守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之正，守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正。所以，我不大赞成一说到文艺批评就唱颂歌，也不赞成一说到文艺批评就是危言耸听走极端。我认为，文艺批评要以辩证思维去取代长期影响和制约我们的二元对立、非此即彼的极端思维。我们要承认人性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习近平总书记在学校思想政治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推动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要坚持建设性和批判性相统一。我认为，这一思想同样适用文艺批评。只要建设性而缺乏有分析的批评，只要批判性而没有建设性，都是不行的。

　　多年来，我们总是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但宁波是“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因为如果一味急功近利，一味以追求经济效益和赚钱为目标，可能就会以牺牲民族素质为代价。即便将来经济一时搞上去了，但没有高素质的百姓，那也是不可持续的。我们在宁波学习习近平总书记文艺思想，做的就是“经济搭台，文化唱戏”的有价值的事情。通过文艺文化去提高人的素质，进而依靠高素质的人推进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

　　想有传世之作，先有传世之心。进入新时代，文艺工作者要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引下，按照政治要强、情怀要深、思维要新、视野要广、自律要严、人格要正的要求自我提升、自我完善，创作出更多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艺术精品，不负我们身处的伟大时代。

　　（本文根据今年4月仲呈祥同志在2019宁波文博会首届影视文化高峰论坛上的讲话整理。）

　　（作者系著名文艺评论家、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文联原副主席、书记处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