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善：文姬多才 魏王惜才

　　赵宁善           

　　一个人博学多才是好事，但若生不逢时，再好的才能也难以充分发挥。这就是历史故事“文姬归汉”的现实意义。

　　蔡文姬（177-239），东汉末年著名女诗人，是当时久负盛名的才女、美女，陈留圉（今河南开封杞县）人，名琰，原字昭姬。她原本应叫蔡昭姬，因西晋司马炎当了皇帝，其父叫司马昭，文史学家为避司马昭名讳，将蔡昭姬改为蔡文姬。

　　一

　　文姬之父蔡邕为东汉名士，是大文学家，也是大书法家。梁武帝曾称：“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如有神力。”史学家范文澜说：“两汉写字艺术，到蔡邕写石经达到最高境界。”蔡邕书法精于篆、隶，尤以隶书著称，结构严谨，点画俯仰，体法多变。在笔法中创立的飞白书，更是一绝，唐张怀瓘《书断》评论飞白书时说：“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现存于世的绝代书法精品《曹娥碑》，据说就出自蔡邕。

　　文姬从父亲那里学到了书法真谛，特别是笔法，飘逸自然，不流俗路。更为重要的是，文姬传授笔法给钟繇，钟繇传之卫夫人，卫夫人传之王羲之。至今，王羲之的“书圣”地位没有丝毫动摇。

　　文姬小小年纪，就对音乐有着强烈的感知力。她6岁时听父亲在大厅弹琴，隔着墙壁就能听出父亲把第一根弦弹断的声音。其父十分惊讶，故意将第四根弦弄断，又被她指出。文姬长大后更是琴艺超人。第一次嫁给士子卫仲道，可惜丈夫次年春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父亲又惨遭王允杀害。一时失去两个亲人，文姬痛苦万分，只得和母亲为伴，寂然在家，把痛苦融化在读书和哀婉迂回的琴声中。随后，关中大乱，失去依靠、身不由己的文姬在逃难途中为胡骑所获，带到南匈奴（故城在今内蒙古自治区），与左贤王成亲，生了两个儿子。在那里，她生活了十二年，饱尝风霜之苦，直至曹操遣使赎回。

　　二

　　建安十二年（207年）的曹操，统一了北方，身居丞相高位。他念及与蔡邕旧情，更兼思贤若渴，爱才如命，就派周近为使至南匈奴，用白璧一双、黄金千两赎回文姬。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文姬归汉”的故事。

　　文姬柔肠寸断，哀伤无际，与丈夫儿子别离后，吟出《悲愤诗》片段：“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领，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呼手抚摩，当发复回疑。”后逐段吟成的《悲愤诗》达540字，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篇女子创作的五言长篇叙事诗，在诗歌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全诗不仅叙写了作者的痛苦经历，而且反映了人民在内祸外患中遭遇的苦难。清代诗人沈德潜评论此诗说：“段落分明，激昂酸楚，读去如惊蓬坐振，沙砾自飞，在东汉人中，力量最大。”文姬归汉途中，还吟成琴曲歌辞《胡笳十八拍》。这首长诗分十八拍，每拍成一章节，气魄雄伟，感情奔放。唐代诗人李颀写了一首听董大弹胡笳声的诗：“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归客。”可见文姬歌辞流传之广。《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至今仍为人所传诵，被视为经典。

　　三

　　建安十三年（208年）六月，由曹操做媒，文姬与屯田都尉董祀成婚，文姬已32岁。次年二月，董祀触犯地方法律，曹操闻讯心痛如剜，长叹一声：你为何不争气！断然下令处死董祀。文姬蓬发赤足赶往魏王府求救，跪在曹操面前含着泪说：“我已嫁过三次人了，这一次还是您魏王做的媒，可现在董祀却犯了死罪，您总不能让我再做一次寡妇吧？”言辞真切，意味酸哀，闻者无不感动。曹操说：“你的辛酸处境实在值得同情，可是文状已经发出，怎么办呢？”文姬紧接着说：“明公厩马万匹，虎士成林，难道还会舍不得疾足一骑，不去拯救一条垂死的生命？”曹操马上写了赦免令，派出骑士疾速解救董祀。

　　还有一次，魏王府正在举行宴会，高朋满座，曹操令人带文姬梳妆后入席，席间问她：“听说你父亲生前藏书很多，著达宏富，现在还保存着吗？”文姬回答：“亡父遗著生前四千多卷，经过颠沛流离，都已散失。现在我能背得出来的，只有四百多篇。”话音未落，举座讶然。曹操立即表示：“我派十个人到夫人家中，把你背出来的文章记录下来，怎么样？”文姬因受“男女之别，礼不亲授”的礼教束缚，谢绝了曹操的好意，只向他要了一些纸笔。

　　回家后，文姬亲自动手，凭着她惊人的记忆力，默写出四百余篇文字，奉送魏王府后，曹操十分满意。有些文章，他也有收藏，找来一对，竟然文无贻误。感叹之余，厚赏文姬。就这样，蔡邕的文学遗产的一部分，通过文姬之手被抢救出来。这也是曹操为保存文化做了一件好事。

　　此后，文姬和董祀相敬如宾，五年间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后来嫁给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为妻）。文姬还在董祀的协助下，继承父亲遗志，精心撰写了《续后汉书》。

　　文姬博学多才，才能卓越，但生不逢时，命运坎坷，若非魏王惜才引才用才，就算文姬多才，也恐怕难有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