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变成鸡 笋变成竹

　　汪金友           

　　《古今谭概》中有个故事，今天读来，很值得回味。

　　唐代时，一个叫夏侯彪的人被派往益州新昌县任县令。一下车，他问来迎接他的里正：“你们这个地方，一文钱能买几个鸡蛋？”里正回答：“三个。”夏侯彪听后说：“我给你一万文钱，帮我买三万个鸡蛋。”里正赶紧答应：“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夏侯彪把他叫住，又说：“我不是现在就要这三万个鸡蛋，而是先寄放在母鸡那里孵。”里正一愣，但没有多问，挨家嘱咐卖鸡蛋的农户照办。

　　过了几个月，鸡蛋孵出的小鸡，小鸡长成了大鸡。夏侯彪又找到里正，让他帮自己把那些大鸡卖了。一只鸡卖三十文钱，卖了一大笔钱，里正把钱全都交给了夏侯彪。

　　之后，夏侯彪又问里正：“一文钱能买几根竹笋？”里正回答：“五根。”夏侯彪说：“我给你一万文钱，帮我买五万根竹笋。”里正有了上次的教训，于是问：“是现在要吗？”夏侯彪说：“先放在竹林里，等秋天再收。”到了秋后，一根成竹卖十文钱。夏侯彪不费吹灰之力，又赚了一大笔钱。

　　见过聪明的县令，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县令。没费一点劲，没流一滴汗，一年多的时间，就净赚两大笔。而且不是贪污，不是受贿，都是我买你卖的市场交换。

　　好多人可能会想，养鸡户和种笋户，怎么就那么傻呢？把鸡蛋变成鸡，不是需要喂粮食吗？竹笋长成竹，不是需要占土地吗？这么大的便宜，怎么能让人家白占？道理很简单，夏侯彪是县令，在一个县里，县令就是土皇帝。他说买什么东西，没有人敢说不卖；他说办什么事情，没有人敢说不办。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人并不想通过夏侯彪升官，也不想去找夏侯彪承包什么工程。但他们还是担心，万一哪天遇到什么事情，摊上什么官司，落到夏侯彪手里。所以夏侯彪手里的权力，就像期货一样，成为百姓眼里的“期权”。平日里尊着、宠着、喂着、养着，不怕一万投入，只怕万一有用。县令的权威，就这样被捧起来了。

　　旧县令调走，新县令上任，原来的县吏、里正等，是去是留，是升是降，全由新县令说了算。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想方设法，讨好和巴结新县令。这个来迎接夏侯彪的里正，很会办事。新县令还没有到，他早已在衙门口恭候。新县令一下车，赶紧上前嘘寒问暖，主动问有什么事要办。于是，夏侯彪就把买鸡蛋的任务交给了他。因为办事得力，这个里正估计很快就会升官。

　　有人可能不解，“三年清知府”为何会有“十万雪花银”？看了夏侯彪的故事，就会明白，在那样的时代，由于上面的管理鞭长莫及，下面的监督形同虚设，很多县令，可以把蛋变成鸡，把笋变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