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新闻官” 如何传播中国故事

　　《中国故事国际表达》

　　贾树枚解读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年6月

　　朱晨凯

　　被国际新闻界称为“中国第一新闻官”的赵启正，长期担任中央外宣办、国务院新闻办主任，不但对外宣传实践经验丰富，而且善于从理论上进行提炼和概括，他的许多演讲、报告、文章、答记者问，是新闻传播的生动案例，也是对外宣传的创新之作。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赵启正在对外宣传领域的实践经验和理论创新，是宣传文化战线的重要成果和宝贵的精神财富。

　　本书汇集收入了赵启正1995年到2018年期间关于新闻传播(主要是国际传播)活动的数十篇文章、演讲、对话、答记者问等。书中提到，赵启正在国内外广为人知的是担任上海浦东新区管委会首任主任，致力于开发浦东、建设浦东、宣传浦东，被外国人称为“Pudong Zhao”(浦东赵)。1998年，赵启正调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后来又担任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主任和全国政协发言人，他的工作从“建设浦东，说明浦东，说明上海”延伸到“向世界说明中国”。

　　如何“说明浦东，说明上海”？赵启正指出，当时的浦东只是上海人知道的一个名词，外国人不知道、大部分中国人也不知道，要吸引投资，就必须让世界知道浦东。当时很多外国舆论认为，浦东开发开放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种政治用意。赵启正把涉及我国的国际舆论当作浦东发展的宏观环境对待，花费很多时间阅读国际舆论动态，会见国内外媒体、国际要人和全球大企业的投资者，向他们说明浦东开发是中国和平发展的组成部分，是投资者在中国发展的良机。随着浦东开发的节节进展，国际舆论对浦东开发的怀疑论逐渐减少，开始承认了它的成功。赵启正对此总结，一个国家不断进步的国情是形成其良好形象的基础，而没有媒体的客观和有效传播，良好的形象也不会“无翼而飞”。

　　如何“向世界说明中国”？赵启正概括为——说明她的内外政策、政治、经济、文化等诸方面的国情并对国际社会的发问解疑释惑，努力改变中国和日新月异的实际状态不符的国际形象。在这期间，他大力推动新闻发布的建设，而新闻发布兼有对中国公众的政务信息沟通和向外国媒体说明中国的双重任务。在赵启正看来，政府的和公众承担的公共外交是弥补媒体传播局限性的有效途径。中国公共外交要通过与外国公众的人文交流，以真实、丰满、自然、生动、鲜活、易懂的故事，传播中国和中国人的形象。

　　要让中国故事有更好的国际表达，赵启正认为，关键在于善于以事实说明问题，以事实带出道理说服人，用事实具体而生动地影响人。当今时代，中外交往日益频繁，外国人不但通过各种传媒，而且通过他们所见到的一个个中国人了解中国，每个中国人都是世界阅读的“中国读本”的一页。

　　值得一提的是，策划该书并撰写解读文章的贾树枚，也是新闻战线的资深工作者，曾任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上海市广播电视局党委书记，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解放日报社长、总编辑等职。这本“高手解读高手”的新书，既可作为新闻传播专业学生的“入门向导”和政府、企业及社会机构新闻发言人的“实战指南”，也集中反映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在对外宣传领域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

　　【精彩书摘】

　　公务员的媒体素养，反映执政党和政府的执政能力

　　卸任政协新闻发言人之后，有些人请我去讲课，我最喜欢说的话题是公务员的媒介素养。不光是新闻发言人，所有公务员有可能去应对复杂问题的发生，除了少数国家机密之外，一些基本信息和政策应该按规定向社会发布。大家还应该明白，如果没有记者的帮助，政府的信息无法得以顺畅地告诉公众。

　　举两个例子：上海要修磁悬浮列车轨道，由于前期新闻宣传和铺垫不够，当时遭到很多公众反对，认为会对环保有影响。舆论的确影响国家的进程，而公务员的媒体素养最终反映为执政党和政府的执政能力。能不能正确对待媒体，能不能正确处理突发事件是对新闻发言人的考验。政府的新闻发言人发言有三个层次，第一是正确，第二是清楚，第三是流畅。有人说发言人靠的是技巧，错！关于新闻发言，我有两句话：“立场是政府的、语言是自己的”“用简单的语言讲复杂的问题叫水平高，用复杂的语言讲复杂的问题叫及格，用复杂的语言还没有讲明白叫不及格。”

　　浦东最宝贵的不是大楼和工厂，而是信用

　　我们告诉外商当时浦东的不足，他们还是愿意来，因为我们变透明了，没有把缺点藏起来，就取得了投资者的高度信任。记得在1997年，有一次我陪基辛格博士参观东方明珠，他望着浦东大地对我说，你看这么多的大楼，这么多的高科技产业，但是，浦东最宝贵的并不是大楼和工厂，而是你们的信用。

　　你想，当初这里是一片农田以及落后建筑，如果我们没有说到做到，最初来浦东投资的那批人几乎都要破产，建的宾馆没人住，建的工厂没工人，谁还敢再来？有位日本企业家叫森稔，他的公司是日本最大，也是在全球名列前茅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他对我们说，当时陆家嘴隧道出口有一大地块，你们拆迁了3000多户居民，人们都说浦东一定会拿来批租盖房子，你们却说要建绿地。森稔先生说，我相信浦东的政府，因此就在旁边建了一幢9万平方米的大楼。这幢楼建好后就看见了绿地，因此决定建第二幢楼，也就是现在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这就是对浦东的一种信任。

　　当年，台湾的汤君年先生和他的夫人徐枫在浦东投资建高尔夫球场。他们对我说，他们花了很高价钱来投标，因为你们说要建浦东机场与高速公路，我们就来了。可见，我们的诚实、坦率再加上周密规划，是浦东开发开放能够成功的保证之一。

　　讲中国故事就是讲中国的现实

　　我们国家历来重视宣传工作，新闻宣传是我们的强项。但是，对外宣传是我们的一块短板，国际舆论界长期以来存在着西强东弱的局面。由于语言文化差异，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不同，外国人对中国的真实情况有许多误解和偏见。在西方政界和舆论界，一些不实言论恶化了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国际舆论环境。我们的媒体存在信息量少、新闻发布不及时、报喜不报忧等问题，这就使许多宣传内容显得不及时，不客观，说服力不强。

　　赵启正担任国务院新闻办主任以后，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创新，提出了对外宣传的新思路，建立健全了新闻发布制度，开展人才培训，开创了外宣工作的新局面，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在这期间，赵启正大力推动新闻发布的建设。新闻发布兼有对中国公众的政务信息沟通和向外国媒体说明中国的双重任务。在他看来，政府的和公众承担的公共外交是弥补媒体传播局限性的有效途径。中国公共外交是通过与外国公众的人文交流，以真实、丰满、自然、生动、鲜活、易懂的故事传播中国和中国人的形象。

　　讲中国故事就是讲中国的事情，就是中国的现实，就是对外媒解疑释惑，不是让我们像莫言那样去编一个小说。

　　公共外交“要拿出原生态苹果”

　　印度总统1991年访问上海时，赵启正陪同他参观。在一个几年内迅速脱贫致富的乡里，乡长通过GDP、人均收入等一系列数字讲农民生活变化，总统听了不甚了然。随即访问农民家庭时，一位农妇讲述的生活故事，总统听得兴致盎然。他问农妇：“为什么儿子和儿媳妇的房间比你们的大？”农妇说：“因为儿媳妇是我们的第一客人，必须好好待她。”在爽朗的笑声中，印度总统感知了中国妇女的地位，最后满意而去。

　　赵启正以后在不同的场合多次讲起这个故事。他把中国故事比作“苹果”：“最好拿出原生态的苹果，不要把苹果加工成苹果酱或者提炼出维生素C。不要把现实中丰富多彩的故事，变成单调的数字和结论。”